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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识夏右手反握住饮涧雪,以一道飘忽的弧线擦过他的咽喉。小叫花子来不及发声便捂着脖颈倒了下去。楚识夏拔出那把小刀扔了出去,抬眼看着冲上前的人。
“大小姐!”
楚识夏恍惚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玉珠,高高竖起的长发,凌厉的黑色便装,以及手上滴血的剑。唯一让楚识夏感到熟悉和温暖的,是玉珠温热的涟涟泪水。
楚识夏擦干净她的眼泪,虚弱地说:“离我远点,我患上瘟疫了。”
玉珠握着她的手,一个劲地摇头。
楚识夏心想真是一个比一个诀,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玉珠的肩头,看向庭院中的人。
那人身形清俊挺拔,着一身黑色的袍子。他抓着跪地刺客的头发,另一只手握着弓,用弓弦缓缓地绞紧刺客的脖子,直到满脸是血的刺客半截脖子都被切开,软软地伏地倒下。
楚识夏觉得那个背影很熟悉,又很陌生,像是在梦里看了几千年。
但他转过身来,却不是那张不愿入楚识夏睡梦的脸——那人的脸上扣着一张鎏银的鬼魅面具,华丽而冰冷。
楚识夏在升腾的高热中昏厥过去。
——
“灵帝驾崩,皇太子登基,改年号为景泰。你二哥便是景泰元年出生的,王爷亲自为他取名‘修’。修乃少昊后裔之姓,而少昊是黄帝长子。”
“传位给你大哥,只是碍着嫡长子的名头。但你大哥活不了多久,这王位仍然是楚明修的!”
小小的楚识夏坐在台阶上,抱着个缠着五彩丝线的藤球,平心静气地听对面的小胖墩放完这通狗屁。她年纪尚小,但桀骜之性已现,楚明彦没少教导她修身养性。
楚识夏脑子里把那通大道理过了个遍,在小胖墩语重心长地指导她:“你还是要多和你二哥亲近,否则有朝一日,北狄人打过来了,你二哥把你送去和亲,有的你哭的。”
楚识夏忍无可忍,扔开藤球便扑到小胖墩身上,提起拳头砸在他刚长出来的门牙上。
“等北狄人打过来,我就把你这身油刮下来点烽火台!”
这一架打得惊天动地,前厅议事的大人们都被惊动了。楚识夏揍得小胖墩鬼哭狼嚎,侍女们都不敢上去拉架。刚刚练兵回来的楚明修一个箭步冲过来,提小鸡仔似的把她拎起来,按着她的脖子跟小胖墩的父母道歉。
楚识夏牙尖嘴利,却不屑于告状,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小胖墩。小胖墩本来哭哭啼啼地被母亲擦着眼泪,被她一瞪,便胆怯地收敛了哭声。
“小孩子打闹而已,王爷不必在意。”小胖墩的父亲脸色铁青,却仍然对楚明彦说,“我们一家人就先告辞了。”
楚识夏这才意识到她坏了楚明彦的事,不安地看向晚春仍然裹着大氅的楚明彦。楚明彦神色淡淡地擦掉楚识夏脸上的污渍,吩咐侍女送他们一家人出去。
阳光明媚的正午,楚识夏在祠堂罚跪。
“你干什么要揍那个小猪?”楚明修卸了铠甲,还是个将将长成的少年,从窗户探进来半个身子,手里拈着一只草编的蝴蝶。
“父亲是不是偏心你?”楚识夏捶着酸痛的膝盖,闷声闷气地问。
“谁跟你说的?”楚明修反问。
“不然他为什么用皇帝长子后裔的姓给你取名?”楚识夏闷闷不乐道,“他们都想欺负大哥,你要是也欺负大哥,我就不要你了。”
楚明修挤眉弄眼地冲她笑,“你有这番心意,刚刚怎么不对着大哥说?”
“我本来就把那家人的儿子给揍了,他回家一问为什么被揍,自然心虚。我要是当场喊破,他面子里子都没了,搞不好狗急跳墙呢?”楚识夏更生气了,“不是我在问你吗,怎么你一直问我?”
楚明修只是看着她背后一个劲地笑,笑得楚识夏头皮发麻。楚识夏转头看去,楚明彦站在祠堂门口,盈盈的春光镀在他的每一根发丝上,仿佛瓷器华美的釉光。
楚识夏别扭地转过身去,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蒲团里,一声不吭。
“旁人言语挑拨几句,你就要动手。世人口舌千千万,你一个一个地揍,揍得过来么?”楚明彦拍着她的后背,叹气道,“分明是我养大的孩子,怎么跟长安一个狗脾气。”
楚明修在一旁叫屈。
楚识夏只觉得羞赧,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根,就是不肯抬头。
楚明修便说,哥你别管她,她要跪就让她跪,正好长长记性。楚明彦说,你就是小时候被罚多了,偶尔一次也不愿意让她逃过去。
楚明修又说那家人不怀好意,要翻脸就翻脸,他家那个小肥猪怎么配得上我妹妹。楚明彦说,我没想过同意这门婚约,你能不能闭嘴,吵得我头疼。
昏昏沉沉间,楚识夏就这么睡着了。
楚识夏竭力想睁开眼睛,那些声音却如同随着流水逝去的远春一样渐渐淡去,最后消失。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点力气也